蔡暄民：浅论元青花纹饰与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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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蔡暄民

编辑｜御承雅赏

自从元青花鬼谷子下山拍出2.5亿元天价后，元青花成了中国古陶瓷收藏最为追捧的代表物，是因为高价的推手作用还是因其自身所含的艺术价值所起的作用？其实两者缺一不可，从某种意义上说，起决定因素的还是其自身所蕴涵的艺术价值。我可以毫不过誉的说，如果没有那次天价拍卖，其被世人追捧是迟早的事。无非是早来几年或迟来几年的区别而已。

埃斯凯纳齐和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

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民间收藏界对元青花的认识，是模糊的，圈子里有一种“元大粗”的偏见。显然，英国大维德爵士在六十年代已对中国元青花的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作了全面的可观的论述，但限于当时传播工具的落后以及消息的相对被封锁，中国收藏界无法了解国际上已对元青花做了祥实的研究和论述，以至于使元青花藏在深宫无人识的落寞境地。

从纹饰上来说，元青花瓷器无外乎三大类：一，著名的戏剧人物和戏剧章节，如桃园三结义、三顾茅庐、昭君出塞、鬼谷下山、萧何月下追韩信等；二，动物，以龙凤为主，兼涉鱼、鹤、鸳鸯等；三，植物，主要是芭蕉、莲花、缠枝牡丹、缠枝莲、菊等。这些现在看来已经被人们司空见惯的主题纹饰，觉得不过如此而已了。事实上，它是划时代的创举，用外来的苏麻离青作彩料用中国传统的毛笔作工具，在圆滑的瓷胎上，用大写意的笔法，将中国传统的戏剧题材和士大夫文人所崇尚的梅兰竹菊等寓意吉祥的花卉倾注在瓷胎上，开创了近千载风貌。明三百年间的历朝历代几乎都在募仿它的踪影。

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

南京博物馆镇馆之宝

与宋代不同，元代统治者作为马背民族的文化背景，决定了粗犷洒脱的审美情趣，造成了元青花纹饰的特有风格，其主要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元统治者对汉文化的崇拜，对汉士大夫审美情趣的欣赏，某种程度也是对汉士大夫阶层的笼络。

二、对官窑瓷业的松散管理，促进了瓷业的自由蓬勃发展，造成了瓷画水平的自由发挥，形成洒脱、奔放、随意的笔触。

三、胎釉颜料的改进，又促成元青花特有的样式和风格。

元景德镇窑青花凤穿牡丹纹执壶，

故宫博物馆藏

四、伊斯兰文化与华夏文化的交融。历史上，西亚文化对华夏文化有两次巨大的冲击，第一次是7-8世纪的隋唐，第二次是13-14世纪的元和明初。外销商品的特殊需求影响了元瓷的风格，久之成为元瓷的自身特征。

元 青花瑞兽缠枝牡丹纹梅瓶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

五、元代各种艺术形式的多样性的融合，使戏剧、绘画、丝织工艺、金属工艺等都以新异的面貌独树一帜，对戏剧和丝织工艺的借鉴尤为明显。

作为军需机构的浮梁瓷局，在烧制贡瓷上并无实质性作用，随着浮梁瓷局的撤销，饶州路总管开始接任督办中央政府用瓷的任务，“有命则供，否，则止。”表明元代官用瓷的制作是一种临时性的非常规生产。

封建朝廷对官窑生产直接进行指导，对产品的形制、纹饰、数量等细节内容都作了规定，因产品的非商品性质，集国家人力、财力、物力精心烧制的官窑器自然尽善尽美，反映了每一时代瓷艺的最高水平，客观上引导并推动了整个瓷业生产的进步。在这一过程中，帝王本身的修养和爱好对官窑瓷的质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宋五大名窑取得非凡的成就说明了这一点。

元青花凤纹四系方瓶，御承堂博物馆藏

2017年至2019年被山东潍坊博物馆（国家一级博物馆）借展

六、汉族知识分子地位卑下而造成的心理失重，迫使他们寻求新的排遣渠道，嘲讽弄月的戏剧创作成为了士大夫施展才华的天地。蒙古统治者对戏曲歌舞的本能爱好又默许汉文人与戏剧的结合。

更要提及的是元青花瓷上的画工，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精准的造型，那潇洒自如的笔触，那豪放淋漓的线条，那笔笔劲挺爽快的笔意···是后世无法仿效的。显然，青花瓷到了明永宣时期，陶瓷界均誉为青花瓷的顶峰期。但我一直认为，永宣青花瓷在精细程度上确到了无可比拟的境界，但与元青花比总缺少点艺术的率真和个性的奔放···蒙古民族的豪放、开朗、崇尚自然和无拘无束的气度无不体现在元青花瓷的画意中。

元青花云龙纹盘口梅瓶

托普卡帕皇宫收藏

说白了，也就是文人画的意境和创作手法大胆而毫无保留地移植到了元青花瓷的画面中，那笔笔中锋的松针和柳叶；那毫不迟疑的长线条中，那气势磅礴的山崖，用斧劈皴法，我们都可以在元四家赵孟颊、黄公望、倪瓒、王蒙的绘画中招到清晰的踪影。元青花瓷也是开创文人画入瓷的先河，将中国瓷器与诗书画结合的一代创举。因此，元青花瓷的被后世藏家追捧是历史的必然。

由此，也使我想到，我们的祖先其实早对元青花产生了痴迷和青睐。从清宫用纯金包镶元青花釉里红罐上这点已得到充分的证明。另，国外的很多著名博物馆都将中国的元青花作为镇馆之宝也足以说明它的特有的艺术价值。